南星和陈熹言一起给父亲宋廉选了两件毛衣，一件外套，还有一套羊绒睡衣。

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上了陈熹言的车。

送南星回壹号皇庭的路上，南星忽然说：“言言，我们是不是好久没去1988了。”

1988是以前念大学的时候，南星最常去的小酒馆。

南星以前临近期末，考试压力大的时候喜欢去坐坐，后来岑寂死了，有段时间她天天在1988，一坐就是一整晚。

再后来，她和霍昀霄结婚，没再去了。

好像是从今年开始，南星又开始去1988了。

陈熹言看了她一眼，没多说什么，拐了方向盘。

两个人还是点了个小包间，熟悉的酒水饮料套餐，南星在这里总是很放松，因为这家小酒馆规模小，消费低，不管是霍家还是岑家，还是其他世家的那些阔少千金，基本都不会来这种地方。

南星也就不怕偶遇，乐得自在。

陈熹言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，说起宋廉，陈熹言说：“上次去看叔叔，觉得他的状态好多了，没有之前那么爱睡觉了，认知也提高了很多。南星，我觉得叔叔总有一天会恢复正常的。”

南星扯了下嘴角，“霍家出面，请的最好的医生，效果当然不错。”

但陈熹言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深意。

她看着南星，“你还是觉得叔叔的车祸和岑家有关？”

南星的眼底看似平静，“冉女士那么恨我，可当初我爸爸出了事，她却忙前忙后地帮忙，给我请医生，帮我找律师。审判那个醉酒司机的那天，还是她陪我去的。”

南星停顿了一下，说：“可霍昀霄说是跟岑家没关系。”

陈熹言听明白了。

南星选择了相信霍昀霄。

但她始终没有放弃寻找真相。

南星仰头喝了一杯酒，桌面上的手机震动，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，不想接。

霍昀霄孜孜不倦地打过来，终于等到第六通电话响起的时候，陈熹言看不过去，接了。

“喂，霍昀霄吗？我是陈熹言。”

电话那头顿了一下，“南星呢？”

陈熹言看了一眼在旁边一杯一杯灌酒的宋南星。

“……哦，南星她喝多了，没听见手机响呢。”

霍昀霄又沉默了片刻，“你们在哪里？”

陈熹言：“1988。”

霍昀霄没说话，陈熹言又说：“你放心，我一会儿会把她送回来的，我开车了，没喝酒。我和她好久没一起喝酒了，她想多喝几杯。”

那头没多说什么，只是挂断了电话。

陈熹言对着南星眨了眨眼睛，“你就放心喝吧，今儿个姐姐我请客，酒水管够。”

南星还是面无表情地扯了下唇，“你信不信他一会儿就来了？”

“不能够吧？这么不信任我？”陈熹言说，“我不都说了会送你回去的吗？”

宋南星：“他不是不信任你，是不在意我的想法。很多事情我跟他说了，但他不在意，他还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来。就比如你刚才跟他说了我想多喝一会儿，可他只会觉得现在时间晚了，该回家了。”

陈熹言眨了眨眼睛，一时愣住，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果然，半个小时后，包间门被推开了。

男人一身烟灰色大衣站在门口，眼神晦暗不明，静静地看着南星。

看着她喝得红扑扑的小脸蛋，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。

他长腿迈入，走进去，坐在南星身边。

南星一个眼神也没给他。

陈熹言在旁边打圆场，“霍昀霄，我不是说了吗？南星想和我多喝一会儿。”

霍昀霄看着南星说：“时间很晚了，该回家了。”

陈熹言：“……”

还真是跟南星说的一模一样。

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这夫妻俩到底是相识多年默契十足，还是两个人根本就不是冤家不聚头。

-

南星带着轻笑的嗓音在此时响起。

“很晚吗？才十点，”她用手指掂起霍昀霄的大衣衣袖，拉开，指着腕表上的时间，醉意朦胧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，“你不是经常半夜两三点才回来吗？我也没有非要你回家吧？”

霍昀霄说：“我是在忙工作。”

“搞笑，难道工作就比休闲娱乐要高贵一些吗？”南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，“是不是还是冉女士的那套精英理论，把时间花在工作上就是有价值的，不然就是荒废人生？”

霍昀霄轻轻拧眉，“南星，她不是冉女士，她是咱妈。”

“是你妈。”南星顿了下，这话听起来有点像骂人，又小声嘟囔了句，“她从来没把我当女儿。”

她又想起了那天在霍家老宅的那一巴掌。

当时没觉得有什么，脸被冷风吹麻了，也不疼。

但现在也许是喝了不少酒，想起来了，忽然就有些委屈了。

霍昀霄伸手揽过南星，“走吧，跟我回家，一身酒味，我回家给你洗个热水澡，好不好？”

他低声哄她。

像哄一只小猫咪。

可惜她不是小猫咪，她是宋南星。

南星哭了，“我说了我想要再多喝一会儿，你为什么非要我回家？你现在去找岑薇去，你去找她，我在这里喝酒，我们互不打扰。”

霍昀霄脸色变了，“大半夜的，我去找她干什么？”

“你大半夜去找她的时候少了吗？”

霍昀霄知道她果然还是因为岑薇在吃醋，揉了下眉心，耐心解释。

“那不每次都是有紧急情况吗？”

一旁的陈熹言听不下去了，“什么紧急情况，我不信你一次不去，她还能死了不成。你是不知道咱们读高中那会儿，全校体检，组织抽血，就抽个静脉血，她一路从操场哭到教室，我当时还以为她家里死人了，给我吓得，跑了两栋楼去安慰她，她哭着给我看针孔。妈耶，得亏我跑得快，我再跑慢一点，都要愈合了。”

南星也记得那次，那时候陈熹言和岑薇还没闹翻，陈熹言是艺术生，在另外一栋楼集训，远远看见岑薇哭得撕心裂肺，火急火燎赶过来的。

记忆中，岑薇一直都是这样，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被她弄得好像天都要塌了，一定要所有人都围在她身边安慰，才能博得红颜一笑。

曾经是岑寂和徐行愿意将就她。

后来岑寂没了，这份职责就落到了霍昀霄的头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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