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萧墨青。”顾成凯重复着她的话，心中已经可以笃定，她确实跟墨白有关系。

栩栩察觉到了宝贝顾叔叔的异常。

她知道顾叔叔不喜欢那个要惩罚他的男人，但是那个男人是漂亮姨姨的丈夫，顾叔叔在为难。

“叔叔呀，我们跟漂亮姨姨吃饭，不带那些人。”

想了想她觉得不对，她把胖哥哥牙都打掉了，可是刚才胖哥哥还替她说话了，“也带胖哥哥吧，他挺好的。”

两人被小幼崽天真的话逗得同时笑了起来。

顾成凯深吸口气，“好，时间地点你定吧，我可以过来。”

既然栩栩喜欢那他就答应，他确实也想知道萧墨青到底跟墨白是什么关系。

毕竟，墨白到现在还孤身一人葬在烈士陵园。

要是可以找到他的家人带他回家，那最好了。

栩栩趴在他的肩头，对着越来越远的萧墨青挥手，“姨姨再见。”

……

晚上八点多种。

栩栩吃了满满一盆饺子，揉着小肚子坐在炕边打饱嗝。

温暖的房间中栩栩脸蛋儿上缀着两朵绯红。

她吃的有点积食了，顾成凯刚去找了纪艳秋，但是她已经下班，只能自己回来给栩栩揉肚子。

好在现在好多了。

栩栩刚洗完脚丫，正靠着顾成凯看新买来的连环画。

上面的字她不认识，但是顾叔叔给她讲了，她知道这是熏悟空打妖怪的画。

栩栩看的聚精会神，可顾成凯却心有所思。

把栩栩塞进被窝里，他转身回到书桌前，从抽屉里掏出了那张尘封的照片和那条项链。

照片被鲜血染红了一大半，只能看清他自己的脸，身边的墨白却没了模样。

顾成凯轻轻抚摸，照片的冰冷透过指尖直穿心脏，心口猛地抽搐疼痛，三年的时间他发现自己竟然快要记不清墨白的脸。

曾经跟他并肩作战的战友，曾经救他性命的恩人，正从自己的记忆中一点点消失，最后彻底不见。

他闭上眼睛，那些一起相处的片段涌上心头，他曾将嘲笑墨白名字文绉绉，曾经一起吃饭锻炼，曾经一起奋勇杀敌，点点滴滴仿佛就在昨天。

顾成凯感受着痛楚遍布全身，人都开始麻木。

突然，软绵绵的触感摸上脸颊。

他猛地睁眼，周身本能凝聚的戾气吓了栩栩一跳。

“叔叔哭呀？”幼崽只穿着个秋衣秋裤光着脚丫，正紧张盯着他看。

顾成凯在看到栩栩的瞬间，整个人都软了下来。

他一把将还在错愕的栩栩揽进怀里，“叔叔没哭，就是想起朋友了。”

“朋友？”栩栩低头看，小手摸到了那张发黑的照片。

一刹间，画面出现在栩栩脑海中。

“是顾叔叔。”

栩栩发现，照片中顾叔叔看着好小呀，他穿着灰色的衣服，上面有红红的五角星。

顾叔叔笑好开心呀，他身边还有个人。

栩栩皱眉，她发现那个人为什么有点像今天看到的漂亮姨姨呢，可是那个人是个男的。

【墨白，你可真有本事，相机都能搞得来，这玩意不会是你偷的吧？】

【你就放心吧，我有门路，快点过来，咱俩照完了得赶紧送回去。】

“墨白。”栩栩咬着根小手指不自觉说出了声。

“宝宝说什么？！”顾成凯蹭的坐直了身子，一双眼睛里充满了震惊。

他从来没在栩栩面前提到过墨白的名字，这孩子怎么会知道的？

栩栩小手还摸在照片上，看着脑海中的画面小家伙若有所思，“这个叔叔和姨姨好像哦。”

顾成凯再也无法淡定，因为栩栩说的没错，萧墨青和墨白长得非常像，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出来。

可是，为什么这些栩栩会知道？！

他掐着栩栩咯吱窝将栩栩摆正在自己的大腿上，让她面对自己，“宝宝，你告诉叔叔你真的看见墨白了？”

栩栩粉嘟嘟的脸蛋儿上一双大眼睛扑闪，她点头回答：“墨白，叔叔叫他墨白，墨白大哥哥好看呀！大眼睛这么大，脸脸这么白，他鼻子这里还有个点点，好看，栩栩也喜欢。”

幼崽尽力描述自己看到的人，顾叔叔问就是也想看到，宝宝要努力说出来。

顾成凯大脑一片空白，盯着怀中可爱的宝贝，他这二十多年的理念被推翻。

没错，墨白鼻子旁边就是有颗痣，他曾经还嘲笑说墨白本来长得就好看，配上这颗痣更像个娇滴滴的美人了。

脑海中萧墨白的脸渐渐变得清晰，顾成凯深吸口气让自己奔涌的情绪能平复下来。

怀中突然一软，栩栩正举着小胖手想要摸他的脸，“叔叔不开心？”

顾成凯不在想为什么栩栩会看到墨白，他觉得有些东西不用非去探索出所以然，就像他也搞不懂为什么突然多了个这么可爱的女儿，他还这么喜欢。

嘴角勾起温暖的弧度，他笑着拎起栩栩微微后仰让她能够到自己的脸，“叔叔不是不开心，只是想起了一个已经牺牲了的朋友。”

栩栩趴在顾成凯胸口突然安静了下来，“牺牲呀，爸爸妈妈也牺牲。”

她懂这个词，听到过好多遍了，牺牲就是死了，死了就是埋进土里再也不会出来。

顾成凯大手拍着幼崽后背，能感受到小人儿情绪的变化，他想要安抚，低沉磁性的声音透着沉稳，

“对，他们都是英雄，都值得我们尊重，他们愿意牺牲也是自己做出的选择，为了国家他们义无反顾，所以我们想到他们的时候难受可以但是不要伤害自己，也不要把过错自己承担。”

想到那些人指着栩栩骂扫把星，克死一家人的画面，顾成凯心猛地揪紧。

他知道栩栩都听得懂，她会自责会痛苦。

顾成凯拖着栩栩小屁股的手微微颤抖用力，不敢想那么小个孩子经历那些，他的宝贝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。

栩栩一下子就明白了顾叔叔说的话，她抬头看着顾成凯小心翼翼询问：“我不是扫把星对不对，爸爸妈妈牺牲不是栩栩害死的是吗？”

栩栩很小，小到够不到桌上的杯子给奶奶喂水，但是栩栩也很大，大到听懂这些话也不想说出来让奶奶和顾叔叔不开心。

顾成凯自责，自责为什么没能早点出现，墨白临终前拉着他再三交代，可他还是没能及时找到栩栩。

“当然不是，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跟栩栩没有一点关系，栩栩是小福星，是最可爱的宝宝，你想想，大军官伯伯还有艳秋姐姐，还有今天你认识的那些朋友，没有人因为你而变得不幸，他们都喜欢你都愿意和你相处，所以栩栩，以后这种话不要听，说这种话的人你可以讨厌。”

顾成凯自己都没有发现，跟栩栩相处这段时间他已经彻底改变。

小福星这种从前认为是封建迷信的话已经可以张嘴就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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